【時事評論】手機之禍

文:Keith Morrison | 作家及教育家


和許多發明一樣,手機是我們這個時代的祝福,也是詛咒。想想日常生活中遇到的事例吧。每逢佳節,家庭聚餐之時,你或會想,“這是個好主意”,現實卻往往不盡人意。 

孩子和手機,哪個更重要?看到父母牽著年幼的子女(四、五歲)到餐廳用餐,你或會想,“一家人在一起真好”; 可是等等,父母都在“玩手機”,完全無視身邊的子女。就像1975 年Edward Tronick 及其同事進行的著名“靜止臉實驗”中的嬰兒一樣,這個小男孩爲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,嘗試做出一系列動作,例如發出巨響、在家具或門上搖擺、到處亂跑、接近陌生人, 等等。他成功了嗎? 非也。當他大聲喧嘩分散父母的注意力時,僅得到了父母的責罵,他的父母隨即再次沉迷於手機創造的世界。這絕對稱得上是可恥且大意的榜樣。 

伴侶和手機,哪個更重要? 在另一家澳門餐廳裡,有一對年輕夫婦。他們彼此有接觸或交談嗎?沒有!他們都專注於各自的手機。 

家中長輩和手機,哪個更重要?來到另一家本地餐廳,一家人帶著家中長輩用餐。這是一次愉悅的用餐體驗?嗯,不。在這個本應崇尚尊重長輩的社會裡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 一家人不是隔著桌子互相對駡,就是忙於擺弄手機,甚至用餐期間亦如是。沒有手機的長輩,只能靜靜地坐著,默默地環視著餐廳,獨自一人,無聊地等待著久違的接觸和互動。多麽冷漠!下次你到餐廳時,請留意人群並數一下當中使用手機的人數。 

同事和手機,哪個更重要?就在你與同事交談時,他們的手機忽然響起訊息提示​​或電話鈴聲時,你們的交談戛然而止。你只能坐在那裡,等待你的同事有禮貌地回頭繼續之前的話題。在一天裡會發生多少次這樣的事情?訊息?你排在第二位,僅次於某個物體。每當這種情況發生在我身上時,我都會默默地生氣。當人們為此冠上“以防萬一”的藉口,又或試圖說服我這是現代社會時,所以我只是一笑了之。不,這根本不是社會,而是人們對某個物體的痴迷、服從,當中即時的可及性和即時的滿足感將人類面對面的互動推向了低位。你每天會遇到多少次這種情況? 

生命和手機,哪個更重要? 儘管最近政府立法禁止亂過馬路,並禁止過馬路時看手機,但我仍然厭倦了必須為了避免某些愚蠢的行人而急轉。是的,那些人走進或沿著馬路行走,猶如一隻醉酒的螞蟻,專注於手機。所以我按了幾秒鐘的喇叭,將他們嚇得彈了起來,僵住了,或是對我皺起了眉頭,這讓我感到非常滿意。 

我不知道使用手機的缺點是否只證明了人類無法擺脫古典制約,或者人類作為學習特徵的選擇性疏忽,又或者他們的道德無能導致他們將一件設備或物件看得比人更重要。手機成癮是人類無法應付現代的海妖之歌;這是依賴性的一個明顯例子,也如20世紀60年代危險致幻劑改造後的惡果。 

人們或會認為,那些針對人類功能失調行為及其成因、結果所作的研究,即使追溯到數十年前,一再描繪了對家庭、人際行為、工作場所關係和道路意識產生影響,但實際上的影響卻有過之而無不及。人類明顯失去了學習的能力。這才是更重要的! 

正如詩人葉慈為了另一件事反復吟唱般,“一種恐怖的美麗油然而生”,手機確實創造了上一代難以想像的好處,卻同時加劇了可預防的社會衰退。這究竟是如何發生?這真的是澳門對其價值觀、社區訴求和對社會關懷所能做的最合適的事情嗎?